關係人口，不只是數字的追逐賽

文｜林書豪
攝影｜涂佳豪、陳虹儒
我們相信創造多層次的地方連結，真的會有一群人持續帶來貢獻與關心

近年來，地方創生中的關係人口，變成大家不得不去面對的量性效益，連國發會「地方創生青年培力工作站」計畫都需要填寫這個數據，難道數字越大就越厲害嗎？以及如何統計這個數字呢？誰又算得準呢？是不是就代表成功振興了地方呢？老實說在不同的產業類別或地區裡，可以分別盤點列舉出很多不同類型的社群，但地方要找回的人，也未定就是要成為定居者，當地方裡的流動人口裡，充滿著各式各樣的職業或專業者，且甚至可能多次往返當地，以及參與其中成為願意關心或行動付出的角色，這些都是地方在轉動發展過程中，值得嘉許的，越能鼓動更多人們為一個地方無私且自發性的投入，想當然可以有機會鏈結到更具質量的關係人口，而這樣的共生環境需要去培養、去慢慢地觀察，還要願意張開雙手歡迎每一位訪客，成為地方的關係人口，是可以被經營和準備的。

星濱海港學校：文化走讀活動。
人與人之間可以有很多種連線關係，「連線」非只是將雙點連成一線，需要彼此真城地互相傾聽、交換意見或開展行動，更積極的是建立一個平台或舞台，讓我們對地方的期待和願景被知道，一起邀集更多有興趣的人加入，當然我們還可以帶入更多創意的點子，讓這一切變得好玩有趣，一旦使得更多人感到開心愉悅，也會因此而感染了整個地方，相輔相乘的疊加，就會建立好良善循環的基礎，接下來在日常裡推展延伸各類活動，可以為大家加溫和支持的力量。

接下來和大家分享，我身為星濱山的創辦人，以基隆正濱漁港為場域，我們如何面對一個地方的關係人口，以及我們如何發揮議題社群的能動力，分成三個圈層從內到外「核心圈—近圈—外圈」來說明，（1）核心圈（行動核心）：星濱山團隊、長期駐港青年、打工換宿、實習生、志工、在地店家與職人；（2）近圈（高互動）：返鄉青年、基隆在外工作者、進駐創作或展覽的創作者、常態合作的夥伴業者、市政府與地方組織；（3）外圈（潛在支持）：遊客、參訪團、媒體、贊助企業、學校與研究機構。當從外圈拉進至核心圈或近圈中，越多人往內圈移動，代表認同度和參與投入是正向回饋的，也需要適時提供平台和機會給需要的人。當然外圈如何不斷擴大潛在對象，也是需要不間斷地陌生開發、見面拜訪或媒人牽線，都是將這些關係人口更加豐富化和多元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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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濱海港學校：漁網再造設計工作營。
另外，我們為了維持和穩定關係人口，給予背後的支持系統也不能沒有，我們在所在的基隆正濱漁港，重新再利用且修復老舊空間，設立了三種空間事業體：「星濱選品客廳、星濱海港學校、SPACE MOOR」分別提供商品銷售、教育培力及旅遊服務、駐港創作和展覽等等，成為關係人口持續流動的載體，且有機會和地方發生各種關係。另外，打造一座無圍牆的「永晝海濱美術館」是我們建構專屬這個地方的地域品牌，也期待成為基隆城市青年群聚的創意場域，目標在不同空間尺度中，同時一次達到回應我們行動的發展目標，過程中透過「創作」和「創業」二大主題，吸引藝術、設計和文創相關領域的創作者，進行文化轉譯和產品開發，以及因應正濱彩色屋趨向觀光發展，媒合空間給予新創品牌的創業者，二者之間兼具了不同功能和推力，讓傳統漁業維持基本原有的運作，也使得觀光旅遊更具深度且更能親近海港文化，港邊所開設的獨特風格店家為街區帶來新的商業經濟，是永晝海濱美術館成為這裡的初衷和原因。

星濱選品客廳：銷售商品。
2022永晝海濱美術館，在青年創業的「寂人甜食」空間進行插畫展出。
SPACE MOOR位於正濱彩色屋中，當時的空間品牌定位，它就是一間城市創意總部，自行承租下來後，重新整理這棟60年的老屋透天厝，將昔日的修船工廠化身為複合式的創意空間。期待的是，讓藝術的創作能量在港口街區裡不斷被展現，透過「一個月、一檔展覽」輪流上場，漸漸地成為大家的日常，也是來訪旅客沉澱身心靈的場所；每年OPEN CALL徵集歡迎世界各地和台灣國內的創作者來到這裡生活住下來，也提供給打工換宿和實習生，藉由SPACE MOOR這個空間，彼此交流和認識，目前已有法國、德國、日本、新加波、香港和澳門等不同國家來到基隆正濱漁港，這樣的國際外交和地方交陪，是完全沒有邊界的，在於是否敞開內心，開放地接納各種相遇，也是沒有國界的。

自2017年至今，我在基隆正濱漁港悄稍地已有8年的時間，認為「國際交流」是能夠讓一個地方產生不一樣的化學效應，從400年前正濱和平島一帶就有西班牙和荷蘭來到這裡，加上日本曾經以正濱漁港作為北台灣第一大漁港的基地，以港口的特性來說，我們有機會串連港口文化的群體，也會帶來新的刺激和融合。曾經在2023年永晝海濱美術館的年度策展中，我們邀請日本的三文字昌也、今和泉隆行，共同參與當年的街區展覽，我們建立起友誼，至今彼此深化交換更多的經驗。以及找回搬移離開基隆多年的在地人，曾經小時候住在基隆正濱漁港旁的董雅卉，2024年透過申請SPACE MOOR的展覽空間，展出她對基隆的兒時記憶，結合了皮革包包的創作，分享許多在地的生命回憶給我們，她也找到許多對家人的愛。我們都能在這過程中發現，流動在地方的關係人口，其實有可能被吸引、被邀約、被召喚而來，會慢慢地一點一滴的出現在我們的眼前，會再建立更大的關係網絡，成為地方堅實的守護。

2025年永晝海濱美術館「水啦」首次以雙年展的方式展開，特別在開幕演出邀請曾在2018年和2023年參與創作的王顥書和曾靖富，回到正濱漁港，為今年的展覽主題揭開序幕，以及曾在2018年擔任藝術種子志工的林育澤，今年以創作者身份展出一系列的陶藝作品，重現漁港地景的風貌，展在街區中的各個角落，讓觀展體驗更加有趣，也成為一種港邊探索的驚喜感。然而今年的年度展覽，我們串連更多店家合作和企業贊助，讓參與的角色擴大，這將會是打開更多關係人口的機會，再者，來觀展的民眾，也說不定未來成為我們的工作夥伴、志工、創作者或是留在地方的創業者，都是充滿各種可能的，我們也一直相信這樣的緣份! 

從過去幾年的經驗來看，一個地方主要有可能增加關係人口的潛在群眾，包含有：「大學生、研究生、藝術創作者、數位遊牧工作者、創業者、社會新鮮人、職業轉職、婚姻關係、長輩照顧、退休人生、人生轉跑職涯規劃」等，可以發現年齡層很廣，不侷限只有年輕人，反而是在人生的生命軌跡中，從興趣志向到新生活或新職業的轉換，在一個地方有一群人「接住了他們」成為地方另一股新的群聚和互動。除此之外，我們同時要抓穩議題社群，從自身身邊的朋友和工作夥伴，擴及招攬從事相同領域的業者，及分享我們關心的議題，吸引更多人加入，其中有：「文化、藝術、設計、海洋、社區營造、都市再生、旅遊觀光」等面向，均有機會紛紛成為我們的關係人口，那有了鏈結還需要具體共同面對和參與，這樣的關係人口是實實在在的在地方「不停的、不間斷」流動，我們從來不是和大家比衝高觀光的來客量或是成功促成移居者的人數量，這樣的流動人口是維特地方的新活力和新能量，當然有更多機會留下來成為地方的一分子，我們也相當鼓勵，樂見其成。

最後，未來的時代裡，如果我們可以沒有地理和時間的限制?關係人口，不在單點固定在某個地方，透過「線上網路」和「實體生活」如何不斷建構關係人口的交織網絡，才能符合現在的新趨勢，不可抹滅的是網路科技給予新的生存技能，地方如何不再受限，發展的條件相信不只有衡量產值和經濟而決定人們的居住選擇，需要我們大家共同思考和想像，什麼地方是你的緣鄉，有一群可以與你一起結伴的人們，相信那是我們所談的關係人口中最難得可貴的一部份，也是最能將關係人口集結到最紥實，期待台灣各地人們能夠找回自己愛土地的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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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換宿在港邊的日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