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opolitics:生命政治的十封信
貼近悸動與脈動:林佳龍談人本、質感與療癒
專訪 林佳龍
採訪 | 許麗玲
撰文 | 許麗玲
攝影 | 郭潔渝
撰文 | 許麗玲
攝影 | 郭潔渝
林佳龍是台灣少數受過完整政治學訓練並且實際投入政壇的從政者;他也是唯一深度參與李登輝、陳水扁、蔡英文三位總統執政的野百合世代。1964年出生,台灣大學政治學系、政治學碩士、耶魯大學人文哲學碩士、政治學博士。他先後擔任過國安會諮詢委員、行政院發言人、新聞局局長、民進黨秘書長、立法委員、台中市長及交通部部長。
從學院到政壇,他的學經歷十分豐富。不只在綠色執政時擔任政務官,他也實際投入選舉的挑戰,從2005年開始,他用十年磨一劍的精神深耕台中,2012年獲選台中市第六選區立委,並於2014年當選台中市長。楊翠形容他是一位:「行動夢想家」。
民主國家很容易形成兩黨競逐的政治生態,而這樣的社會也充斥著非此即彼的意識形態與輿論導向的政治操作,一切似乎全都是為了選舉!台灣自然也不例外,電視政論節目或媒體報導大多以藍綠意識形態作分野,多的是派系攻伐的口水戰,甚少具有深度與廣度的報導。面對疫情、共機繞台、中美貿易戰及新冷戰局面,台灣還能在藍綠的意識形態下繼續分裂嗎?或是有人能看懂意識形態的假議題,貼近台灣社會的脈絡指出真實面與未來的方向?
在這種以選舉為主軸、淺層操作的政治現實之下,討論「生命政治」議題就更具重要性。
訪問林佳龍時正逢太魯閣列車事故滿週年,他談及在這一年中如何陪伴事故中的受難者家屬,時隔一年,他的言語中仍然透著傷感與不捨的情緒波動。他也提到在擔任立委期間如何修法、幫助與陪伴在日本遊學不幸遇害的女學生林芷瀅。這種實際貼著人、事、物的人格特質,有一部份應該來自他出身雲林特有的鄉土性,另外就是來自於他心中的「人本主義」,訪談中他不停強調要「回到人」、「看見人」。他提起很多人與事,有些是如你、我一般的小人物,也有不少是影響台灣甚深的大人物,他全然沒分別、一件一件詳細說著這些人與事。撰寫這篇採訪稿時,心中最常有的考量是:他做過那麼多事,怎麼寫得完? 我該怎麼寫才不會讓讀者覺得我在幫他作政治宣傳?
我想,關於後者我是多慮了!因為我拿到的訪談資料以及親自觀察林佳龍的待人處事,可以滿滿感受到他的「真誠」與「真實」,這也是眾多接觸過他的人一致的感受。
然而台灣社會中,只要涉足政壇、宗教界及商場這幾個場域,就容易招致群眾的質疑,因為在大眾的認知中這些場域充滿了騙子。更有趣的是,群眾所懷疑的是這些場域中的「失敗者」,或是更正確地說是「還沒成功的人」,一旦成功,那就是人人欽羨的對象。
然而,林佳龍選擇的是一條不容易行走的道路,即使路上充滿挫折與考驗,他的言行舉止仍然充滿陽光般的正能量,楊翠說:「一再失敗的佳龍,卻未曾失去夢想。」楊翠說這段話時,正是2014年林佳龍當選台中市長前夕,時隔8年,他又經歷了市長連任敗選、擔任交通部長後遇到台鐵太魯閣號列車事故,他為表示負責主動辭去職位。
談起這些過往,林佳龍還是那個從未失去夢想的人。訪談的過程,我必需隨時提醒自己要將注意力拉回訪問的主題,因為只要話題進入數十年來他從實踐到體會、進而心領神會的心得與政治理念,他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詳細論述,一不小心就會進入另一個主題。他的論述除了熱情之外,還有清晰、縝密的邏輯,那不只是來自學院訓練,更多的是來自學問與實踐之間的迴盪。
那天我去到林佳龍在台中創立的光合基金會和他進行第二次的訪談,結束時他和我走到門口櫃台處,基金會的工作同仁拿出一份布質海報——是一幅印刷精美的「素還真」海報,他應要求在海報上簽名,只見他慎重其事地找了位置簽名,但臉上浮現出大男孩般開心的笑容,他說:「我是素還真的粉絲!」他的團隊幾乎都是年輕人,這些人除了和他一樣工作火力全開之外,也對他們所暱稱的「龍龍」充滿榮譽感與向心力。
訪問稿快完成時,一早傳來彭明敏先生逝世的消息,林佳龍悼念這位一生為台灣主權獨立奔走的勇者與智者,他稱彭先生為:「一名位先知先覺者,更是言行合一的台灣紳士。」當年還在大學唸書的時候, 林佳龍閱讀了《自由的滋味:彭明敏回憶錄》這本當時的禁書,這本書是他「政治啟蒙與投入學生運動的關鍵書籍」,同時也確立了他「追尋台灣成為民主自由、人權法治國家的台灣史觀」。
近三年來,幾位影響台灣主權與民主社會甚深的人士先後去世:史明、李登輝與彭明敏。然而,我們也看到這些民主先知與實踐者影響了許多的後輩,台灣整體社會如林佳龍在訪問中所說:「台灣正逐漸形成它獨特的生命與性格」,而這樣的「台灣人格」其深刻的內涵與脈動正是由許許多多聽從內在悸動的人,先後影響、相互形塑出來的。我相信這也正是「生命政治」所關注的核心價值:「人」的參與!
十封信的專訪篇幅甚長,但還不足以讓林佳龍暢言數十年來從理想到實踐的「生命政治」。
從學院到政壇,他的學經歷十分豐富。不只在綠色執政時擔任政務官,他也實際投入選舉的挑戰,從2005年開始,他用十年磨一劍的精神深耕台中,2012年獲選台中市第六選區立委,並於2014年當選台中市長。楊翠形容他是一位:「行動夢想家」。
民主國家很容易形成兩黨競逐的政治生態,而這樣的社會也充斥著非此即彼的意識形態與輿論導向的政治操作,一切似乎全都是為了選舉!台灣自然也不例外,電視政論節目或媒體報導大多以藍綠意識形態作分野,多的是派系攻伐的口水戰,甚少具有深度與廣度的報導。面對疫情、共機繞台、中美貿易戰及新冷戰局面,台灣還能在藍綠的意識形態下繼續分裂嗎?或是有人能看懂意識形態的假議題,貼近台灣社會的脈絡指出真實面與未來的方向?
在這種以選舉為主軸、淺層操作的政治現實之下,討論「生命政治」議題就更具重要性。
訪問林佳龍時正逢太魯閣列車事故滿週年,他談及在這一年中如何陪伴事故中的受難者家屬,時隔一年,他的言語中仍然透著傷感與不捨的情緒波動。他也提到在擔任立委期間如何修法、幫助與陪伴在日本遊學不幸遇害的女學生林芷瀅。這種實際貼著人、事、物的人格特質,有一部份應該來自他出身雲林特有的鄉土性,另外就是來自於他心中的「人本主義」,訪談中他不停強調要「回到人」、「看見人」。他提起很多人與事,有些是如你、我一般的小人物,也有不少是影響台灣甚深的大人物,他全然沒分別、一件一件詳細說著這些人與事。撰寫這篇採訪稿時,心中最常有的考量是:他做過那麼多事,怎麼寫得完? 我該怎麼寫才不會讓讀者覺得我在幫他作政治宣傳?
我想,關於後者我是多慮了!因為我拿到的訪談資料以及親自觀察林佳龍的待人處事,可以滿滿感受到他的「真誠」與「真實」,這也是眾多接觸過他的人一致的感受。
然而台灣社會中,只要涉足政壇、宗教界及商場這幾個場域,就容易招致群眾的質疑,因為在大眾的認知中這些場域充滿了騙子。更有趣的是,群眾所懷疑的是這些場域中的「失敗者」,或是更正確地說是「還沒成功的人」,一旦成功,那就是人人欽羨的對象。
然而,林佳龍選擇的是一條不容易行走的道路,即使路上充滿挫折與考驗,他的言行舉止仍然充滿陽光般的正能量,楊翠說:「一再失敗的佳龍,卻未曾失去夢想。」楊翠說這段話時,正是2014年林佳龍當選台中市長前夕,時隔8年,他又經歷了市長連任敗選、擔任交通部長後遇到台鐵太魯閣號列車事故,他為表示負責主動辭去職位。
談起這些過往,林佳龍還是那個從未失去夢想的人。訪談的過程,我必需隨時提醒自己要將注意力拉回訪問的主題,因為只要話題進入數十年來他從實踐到體會、進而心領神會的心得與政治理念,他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詳細論述,一不小心就會進入另一個主題。他的論述除了熱情之外,還有清晰、縝密的邏輯,那不只是來自學院訓練,更多的是來自學問與實踐之間的迴盪。
那天我去到林佳龍在台中創立的光合基金會和他進行第二次的訪談,結束時他和我走到門口櫃台處,基金會的工作同仁拿出一份布質海報——是一幅印刷精美的「素還真」海報,他應要求在海報上簽名,只見他慎重其事地找了位置簽名,但臉上浮現出大男孩般開心的笑容,他說:「我是素還真的粉絲!」他的團隊幾乎都是年輕人,這些人除了和他一樣工作火力全開之外,也對他們所暱稱的「龍龍」充滿榮譽感與向心力。
訪問稿快完成時,一早傳來彭明敏先生逝世的消息,林佳龍悼念這位一生為台灣主權獨立奔走的勇者與智者,他稱彭先生為:「一名位先知先覺者,更是言行合一的台灣紳士。」當年還在大學唸書的時候, 林佳龍閱讀了《自由的滋味:彭明敏回憶錄》這本當時的禁書,這本書是他「政治啟蒙與投入學生運動的關鍵書籍」,同時也確立了他「追尋台灣成為民主自由、人權法治國家的台灣史觀」。
近三年來,幾位影響台灣主權與民主社會甚深的人士先後去世:史明、李登輝與彭明敏。然而,我們也看到這些民主先知與實踐者影響了許多的後輩,台灣整體社會如林佳龍在訪問中所說:「台灣正逐漸形成它獨特的生命與性格」,而這樣的「台灣人格」其深刻的內涵與脈動正是由許許多多聽從內在悸動的人,先後影響、相互形塑出來的。我相信這也正是「生命政治」所關注的核心價值:「人」的參與!
十封信的專訪篇幅甚長,但還不足以讓林佳龍暢言數十年來從理想到實踐的「生命政治」。
第一封信
從生命出發的政治理想與實踐
敬愛的佳龍部長:
和您一樣,我也來自雲林,沿著台61號西濱快速道路,從您的故鄉麥寮往南開車二十分鐘就會到達我的出生地:口湖鄉下崙村。雲林沿海一帶俗稱「海口」,那片地平線常常低於海平面的土地;含帶鹹味的風土養出來的雲林海口人自帶某種獨具的人格特質。這種因風土而具有的人格特質應該與海口一帶生存不易有關。
台61號一路從麥寮到口湖之間還會經過四湖鄉,那是我母親的故鄉。而口湖與四湖沿海一帶有兩個具有百年以上歷史的大型民間祭祀活動:每年農曆六月七日、八日所舉行的「口湖鄉萬善公牽水狀」以及每年元宵節的「雲林五股開臺尊王過爐」。這兩個民俗祭典都與1845年一場因颱風而造成的海水倒灌有關,當年災情最嚴重的就是四湖及口湖一帶(據說死難者上萬人)。
萬善爺的信仰與紀念十九世紀這場水災的罹難者有關。而開台尊王國姓爺的輪值祭典,根據當地父老所述也是因為水災毀村之後,奉祀國姓爺的鄭姓家族遷移散居而形成的輪值祭祀活動。
台灣的民間信仰就這樣承載著這塊土地上生與死的記憶。
敬愛的佳龍部長,我相信數十年來您在台灣的深耕,也會認同:不論個人的信仰為何,這些代代相傳的民間信仰都是所有人共有的記憶與無形資產。生命個體呱呱落地之後,我們就進入這海一般的文化記憶。政治所被託付管理的不只是人民生理上的生與死或是國家作為有機體的強大與衰弱,更多的應該是生命的種種獨特記憶、情感與期待。
我想透過十封信向您請益二戰後歐洲的學者與思想家所提出的『生命政治』(biopolitics)。
您本身的學術專業是政治學,再加上實際投入政壇數十年,對於『生命政治』的議題一定比我更專精且有更深刻的心得。然而就「生命政治」的觀點而言,您、我都同在這裏,我們被政治這個有機體影響著,同時也在形塑政治有機體的內涵,不論是威權時代的反對者或是現今民主台灣的每一位公民,這片土地上先後活著許多人,只是時代不同、背景不一,如同水滴與大海的關係,您、我及所有的人都與這塊土地的記憶及未來息息相關!
您在《做對的事,把事做對》一書中提到:現代知識份子無法學政兩棲,影響公共事務的方法有幾種選擇:從政、從商(留在民間企業,扮演好個人專業角色)第三種選擇是投入智庫或非營利組識。
我想請教的是您從政多年,理想與實踐之間可能是相輔相成,但也可能是矛盾與衝突。當後者發生時,您如何調整心態與方向?
相信您的經驗分享可以鼓勵更多的有識之士投入與參與。
不說別人,就我而言,從學院教職轉而經商,十多年來理想與實踐永遠是心上的課題,我相信您的經驗分享我將會是第一個獲益的人。
從生命出發的政治理想與實踐
敬愛的佳龍部長:
和您一樣,我也來自雲林,沿著台61號西濱快速道路,從您的故鄉麥寮往南開車二十分鐘就會到達我的出生地:口湖鄉下崙村。雲林沿海一帶俗稱「海口」,那片地平線常常低於海平面的土地;含帶鹹味的風土養出來的雲林海口人自帶某種獨具的人格特質。這種因風土而具有的人格特質應該與海口一帶生存不易有關。
台61號一路從麥寮到口湖之間還會經過四湖鄉,那是我母親的故鄉。而口湖與四湖沿海一帶有兩個具有百年以上歷史的大型民間祭祀活動:每年農曆六月七日、八日所舉行的「口湖鄉萬善公牽水狀」以及每年元宵節的「雲林五股開臺尊王過爐」。這兩個民俗祭典都與1845年一場因颱風而造成的海水倒灌有關,當年災情最嚴重的就是四湖及口湖一帶(據說死難者上萬人)。
萬善爺的信仰與紀念十九世紀這場水災的罹難者有關。而開台尊王國姓爺的輪值祭典,根據當地父老所述也是因為水災毀村之後,奉祀國姓爺的鄭姓家族遷移散居而形成的輪值祭祀活動。
台灣的民間信仰就這樣承載著這塊土地上生與死的記憶。
敬愛的佳龍部長,我相信數十年來您在台灣的深耕,也會認同:不論個人的信仰為何,這些代代相傳的民間信仰都是所有人共有的記憶與無形資產。生命個體呱呱落地之後,我們就進入這海一般的文化記憶。政治所被託付管理的不只是人民生理上的生與死或是國家作為有機體的強大與衰弱,更多的應該是生命的種種獨特記憶、情感與期待。
我想透過十封信向您請益二戰後歐洲的學者與思想家所提出的『生命政治』(biopolitics)。
您本身的學術專業是政治學,再加上實際投入政壇數十年,對於『生命政治』的議題一定比我更專精且有更深刻的心得。然而就「生命政治」的觀點而言,您、我都同在這裏,我們被政治這個有機體影響著,同時也在形塑政治有機體的內涵,不論是威權時代的反對者或是現今民主台灣的每一位公民,這片土地上先後活著許多人,只是時代不同、背景不一,如同水滴與大海的關係,您、我及所有的人都與這塊土地的記憶及未來息息相關!
您在《做對的事,把事做對》一書中提到:現代知識份子無法學政兩棲,影響公共事務的方法有幾種選擇:從政、從商(留在民間企業,扮演好個人專業角色)第三種選擇是投入智庫或非營利組識。
我想請教的是您從政多年,理想與實踐之間可能是相輔相成,但也可能是矛盾與衝突。當後者發生時,您如何調整心態與方向?
相信您的經驗分享可以鼓勵更多的有識之士投入與參與。
不說別人,就我而言,從學院教職轉而經商,十多年來理想與實踐永遠是心上的課題,我相信您的經驗分享我將會是第一個獲益的人。
忠實面對自己才是一切的出發點!
我是用生命在活,活在生命裡,面對自己。 雲林口湖鄉的萬善堂,我記得那個地方!去年我在交通部長卸任前,參加西濱快速道路設立的第一個休息站「口湖休息站」的開幕典禮,這個休息站就在萬善堂附近,那天開幕完之後我還特別去跟廟𥚃的人聊天。沒想到小時候聽過的一些故事,竟然在我擔任交通部長時才第一次來到萬善堂,這麼湊巧,就在這個休息站旁邊,緣分就是這麼奇妙。 經過一年多,口湖休息站帶來的商機讓地方的物產能夠增加銷售量,聽說單單海口那個所在的鰻魚,年營業額增加超過千萬。當時我的想法是用縮小版的高速公路休息區,提供給用路人方便,也讓在地人有生意可做。如今看來,很高興能為雲林多做一件事, 緣分,也經常會在不同的時間開花結果。位於台中大肚山上的「九天民俗技藝團」,是台中的優秀藝文團體也是國家級表演團隊,我曾經跟他們分享過大肚溪流域大肚王的故事,這是荷蘭人來台時的故事,後來促成九天將故事改編搬上台中國家歌劇院。他們最近也在籌劃一部與口湖萬善爺相關的大型演出。這些過往發生的事,現在透過藝術與文化表演,也能被看見、被認識、被傳講,這很有意義。 我做任何事,都希望每次的相遇,不論是自己或是別人都能變得更好,這是初心,過程中有很多的磨練但也帶來意想不到的機會,人生的機緣都要先從相遇開始。人是藉由生命的歷程不斷磨練自己,才會活出有意義的生命。常常有人會覺得我很辛苦,比方經常有人提起我到台中十年磨一劍的故事,大家好奇為什麼我在關鍵時刻的選擇會跟別人不一樣?其實我只是聽從內心的聲音來面對這個世界,然後就會越來越清楚自己的角色,我認為:忠實面對自己,才是一切的出發點。面對自己,是生命重要的功課。 |
碰到任何困難與問題時,第一時間我會自問:我面對問題的心態是什麼?我盡可能在待人處事上認真,從內在出發,遇到事情時,面對事實與真相,我們就會找到答案。
當我們朝向更好的生命或社會前進的時候,這個過程本身就是有意義的。往往因為解決問題而走到另一條路,心態上若能抱持開放,告訴自己很多因素不是我們能掌握,可是當我們朝一個方向去,若有人同行,那個同甘共苦的時刻就是重要的!
政治的定義一般來說就是:「眾人之事」。小時候台北家裡的裁縫工廠有如一個小型的雲林同鄉會,進入大學後看到學校裡面有一些不對的事,我會想改變,也要找到方法做改變。多年下來,透過實際的參與,我越來越相信只要有信念,改變是可能成功的!
有一個願景或目的地,過程即使有變數,我們也不能執拗地不轉彎。開放的心態,有助我們通往成功,哪怕不是我們一開始所設定的道路,也要沿路欣賞風景。
前些日子去宜蘭,遇到一位年輕的地方創生靈魂人物張雅雯。我曾說過:「一無所有,也等於無所不有。」沒想到她告訴我在人生最低潮的時候,這句話讓她重新燃起希望,這讓我有些感動。這句話在不經意的時候幫助到一位陌生的朋友,我心裡感到很高興。
雅雯二十八歲返鄉,現在三十五歲,從大學餐飲管理科畢業後,她先後在礁溪老爺、台北亞都酒店與獨立的餐廳工作,並且自己存錢到法國尼斯學法文與廚藝。回台後她在故鄉宜蘭開了一家名為「食光1998」的餐廳,是一家結合在地食材的法式餐酒館,後來因為許多難以克服的原因,雅雯退掉原來承租的台鐵舊宿舍,現在她決定找場地再重新開一家餐廳。
我能體會她的心情,也想繼續鼓勵她聽自己心裡的聲音。我現在是最自由自在的時候。那些走過的路也不會白走,人不可能一直停留在那裏,最重要的是能珍惜走過的路,不必去遺憾錯過的事,那太辛苦。
我希望跟我一起做事的人,我們能一起享受過程,分享成就感。「活在當下」就是最美的!
在不同的情況下,對人性的軟弱有一定的同理或同情心。在我從政的生涯中沒有所謂「怨恨」或是「報復」這類負面的事,那太浪費生命。遇到逆境時我們如果盡量去想:你能不能面對?能不能超越?
究竟你在乎的是自己的得失?還是你不放棄去尋找事件背後的意義?災難也好,危機也好,樂觀的人看見還有半瓶水,而悲觀的人看到的是失去的半瓶水。
當我們朝向更好的生命或社會前進的時候,這個過程本身就是有意義的。往往因為解決問題而走到另一條路,心態上若能抱持開放,告訴自己很多因素不是我們能掌握,可是當我們朝一個方向去,若有人同行,那個同甘共苦的時刻就是重要的!
政治的定義一般來說就是:「眾人之事」。小時候台北家裡的裁縫工廠有如一個小型的雲林同鄉會,進入大學後看到學校裡面有一些不對的事,我會想改變,也要找到方法做改變。多年下來,透過實際的參與,我越來越相信只要有信念,改變是可能成功的!
有一個願景或目的地,過程即使有變數,我們也不能執拗地不轉彎。開放的心態,有助我們通往成功,哪怕不是我們一開始所設定的道路,也要沿路欣賞風景。
前些日子去宜蘭,遇到一位年輕的地方創生靈魂人物張雅雯。我曾說過:「一無所有,也等於無所不有。」沒想到她告訴我在人生最低潮的時候,這句話讓她重新燃起希望,這讓我有些感動。這句話在不經意的時候幫助到一位陌生的朋友,我心裡感到很高興。
雅雯二十八歲返鄉,現在三十五歲,從大學餐飲管理科畢業後,她先後在礁溪老爺、台北亞都酒店與獨立的餐廳工作,並且自己存錢到法國尼斯學法文與廚藝。回台後她在故鄉宜蘭開了一家名為「食光1998」的餐廳,是一家結合在地食材的法式餐酒館,後來因為許多難以克服的原因,雅雯退掉原來承租的台鐵舊宿舍,現在她決定找場地再重新開一家餐廳。
我能體會她的心情,也想繼續鼓勵她聽自己心裡的聲音。我現在是最自由自在的時候。那些走過的路也不會白走,人不可能一直停留在那裏,最重要的是能珍惜走過的路,不必去遺憾錯過的事,那太辛苦。
我希望跟我一起做事的人,我們能一起享受過程,分享成就感。「活在當下」就是最美的!
在不同的情況下,對人性的軟弱有一定的同理或同情心。在我從政的生涯中沒有所謂「怨恨」或是「報復」這類負面的事,那太浪費生命。遇到逆境時我們如果盡量去想:你能不能面對?能不能超越?
究竟你在乎的是自己的得失?還是你不放棄去尋找事件背後的意義?災難也好,危機也好,樂觀的人看見還有半瓶水,而悲觀的人看到的是失去的半瓶水。
第二封信
轉型正義:歷史記憶與情感;現今台灣的生命共同體
擬這封信時正值228連假,這個數字在台灣曾經被噤聲,其情況如同現今中共對待「8964」一般。還記得小時候父親曾經想要參加地方選舉,當祖父得知此事時,聽說他強烈反對,甚至動手揍了父親。
1984年我到了法國,留住在一位台灣同鄉的家中,在他家的書架上,我翻閱了關於「228真相」及「美麗島事件真相」等書籍,在思鄉的夜晚讀著故鄉所發生的事,生平第一次發現當年的政府是如何舖天蓋地地瞞騙人民。那年在法國我終於明白為什麼祖父會那麼激烈地反對父親參與選舉,他的憤怒背後有著強大的恐懼,而那恐懼應該是來自他親眼目睹的228。
幾天前,俄羅斯揮軍入侵烏克蘭,透過電子媒體及社交平台,被擊落的戰機以及勇敢犧牲的烏克蘭軍人即時、鮮活地呈現在每個人的眼前,這世界從來沒有平靜過,我們離戰爭一點也不遙遠。不論是228或是8964,都是人民對專制政權所發出的抗議遭受鎮壓,而烏克蘭全民守護的則是國家的獨立主權以及民主體制。
台灣近四百年來經歷過各種殖民強權,1997年李登輝總統任內228成為「和平紀念日」。時至今日台灣社會的「轉型正義」仍然持續進行著。
政治哲學家同時也是納粹大屠殺的倖存者漢娜.鄂蘭(Hannah Arendt),她在《極權主義的根源》一書中提出:如果我們認為已經了解過去所發生的一切,或是自認已充分擺脫極權主義,而不去持續思考如何降低政治、社會及經濟的苦難,那麼極權主義的邪惡仍會繼續存在。
我想請教您對於目前政府與民間所共同推動的「轉型正義」以及台灣這個生命共同體所祈願的「和平」(228這一天是『和平紀念日』)之間的關係是什麼?我們又將如何朝向真正的和平?
這個問題或許需要幾個學術論文來探討它,但我相信您更願意用一封信的篇輻來點明「轉型正義」與「和平」的關係。用什麼角度讓我們的後代了解過去?我的祖父沒來得及活到可以平靜述說當年他所目睹的恐怖,而我的孩子透過電影與電玩,想要了解「返校」的背景,我想父祖輩沒能述說的責任就落在我們這一代了。
轉型正義:歷史記憶與情感;現今台灣的生命共同體
擬這封信時正值228連假,這個數字在台灣曾經被噤聲,其情況如同現今中共對待「8964」一般。還記得小時候父親曾經想要參加地方選舉,當祖父得知此事時,聽說他強烈反對,甚至動手揍了父親。
1984年我到了法國,留住在一位台灣同鄉的家中,在他家的書架上,我翻閱了關於「228真相」及「美麗島事件真相」等書籍,在思鄉的夜晚讀著故鄉所發生的事,生平第一次發現當年的政府是如何舖天蓋地地瞞騙人民。那年在法國我終於明白為什麼祖父會那麼激烈地反對父親參與選舉,他的憤怒背後有著強大的恐懼,而那恐懼應該是來自他親眼目睹的228。
幾天前,俄羅斯揮軍入侵烏克蘭,透過電子媒體及社交平台,被擊落的戰機以及勇敢犧牲的烏克蘭軍人即時、鮮活地呈現在每個人的眼前,這世界從來沒有平靜過,我們離戰爭一點也不遙遠。不論是228或是8964,都是人民對專制政權所發出的抗議遭受鎮壓,而烏克蘭全民守護的則是國家的獨立主權以及民主體制。
台灣近四百年來經歷過各種殖民強權,1997年李登輝總統任內228成為「和平紀念日」。時至今日台灣社會的「轉型正義」仍然持續進行著。
政治哲學家同時也是納粹大屠殺的倖存者漢娜.鄂蘭(Hannah Arendt),她在《極權主義的根源》一書中提出:如果我們認為已經了解過去所發生的一切,或是自認已充分擺脫極權主義,而不去持續思考如何降低政治、社會及經濟的苦難,那麼極權主義的邪惡仍會繼續存在。
我想請教您對於目前政府與民間所共同推動的「轉型正義」以及台灣這個生命共同體所祈願的「和平」(228這一天是『和平紀念日』)之間的關係是什麼?我們又將如何朝向真正的和平?
這個問題或許需要幾個學術論文來探討它,但我相信您更願意用一封信的篇輻來點明「轉型正義」與「和平」的關係。用什麼角度讓我們的後代了解過去?我的祖父沒來得及活到可以平靜述說當年他所目睹的恐怖,而我的孩子透過電影與電玩,想要了解「返校」的背景,我想父祖輩沒能述說的責任就落在我們這一代了。
政治是一種社會療癒的過程,是社會群體互相幫助從傷㾗中走出來的共同經歷。
台灣轉型正義的重要性就是讓社會所有人都能面對過往、走出悲情,達成社會每個層面的相互理解與包容,唯有這樣的集體共識才能形塑鮮明、強韌的主體意識,進而保障台灣未來世代免於恐懼並享有自由與自在。 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有一些不完美的經驗,如果進入每個人的生命史,都可以找到一些所謂「創傷」的㾗跡,這也形塑他今天的樣子。所以不能把人給物化了,人是生命!應該要能夠設身處地,或是換位思考。人不是獨立而存在的,人永遠需要依靠群體。很多人都不願意進入別人的世界,所以當然也就容易出現對立,在這個時候就會彼此扣上很多的「帽子」, 只是為了要證明自己是對的,對方是錯的。在生活中我們都知道,每一個人都有對錯,同時也能互相給予空間。可是為什麼當我們提到政治的時候,就會這麼防衛、甚至具有攻擊性? 社會上不同的成員相互之間的理解是很重要的,去溝通、達成信任,才會有建設性的共同未來。台灣的社會累積這麼多的恩怨,如果能夠有更多的自省,或是更多的察覺力,這個社會也將更和平。每個人都希望有更好的明天,但少有人去想,只有與對立方共好才會有真正的好。 在政治上,我的的信念是這樣的:讓每個人都有路可走,生命應該有它自己的出路,就像台語說的:一枝草一點露。 當更多的人找到自己的路,國家、社會整體也就能一起走出更好的路。 |
如何把苦難轉化成大愛,需要一個療癒的過程,政治其實是「社會參與和集體治療」。台灣經過228事件,現今的轉型正義並不是要找出加害者進行清算,最重要的是要能還原真相、釐清責任,社會全體共同面對過往,如此才能避免再發生這樣的災難!當人們面對天災或人禍包括:海嘯、地震、颱風或是戰爭時,建立共同面對的心態以及休戚與共的同胞愛,如果可以做到這樣,那麼國家就會越來越成熟,社會也會更健全。政治是一種社會療癒的過程,是社會群體互相幫助從傷㾗中走出來的共同經歷。
在我當立委的期間發生了遊學日本的女學生林芷瀅不幸遇害的事,我跟團隊研究了「犯罪被害人保護法」的修法,為了紀念芷瀅,這個條款又稱為「百合條款」(取自芷瑩的日文名字)。這個修法讓海外的國人都能受到國家的照顧,把被害人的保護由屬地主義擴及到屬人主義。
我們的社會對一些刑事案件有「犯罪被害人保護法」也有「更生人保護協會」,但是被害人及其家屬只有在事發及訴訟期間受到保護,而更生人輔導則是出獄後的協助。相形之下會發現政府並沒有花相對多的精神或資源,針對被害人跟家屬進行後續的陪伴與照顧,因此我們透過修法來補強。加害人是應該要避免他再度犯罪,讓他能再度融入社會,但是被害人或家屬在角落哭泣,在法律上被忽略。我們發現了這個問題,於是修訂「犯罪被害人保護法」來彌補過去的不足。
發生太魯閣列車事故後,我們也持續促成一些相關法令的修改,法律有溫度,就能減少二次傷害。我們盡可能一起陪伴這些受難者家屬走過這些。
卸任後,我推動成立「台灣消防發展交流協會」去幫助救災的人。救災者在災難現場目睹重大傷亡之後,經常發生創傷症候群(PTSD),這個協會的初衷是希望能為消防人員做點事。他們替社會受難,我們要透過社會進行集體的治療。
這也有助於社會大眾能進入「同理心」與「換位思考」的心態。我相信社會上大多數人看見災難都會產生同理心與慈悲心,也會想用自己的方法付出奉獻。然而許多時候,大眾輿論的重心是放在「找出加害者」這件事上,不過二分法的結果是,一旦找到加害者及被害者,好像這個事情就結束了,反而容易忽略剖析社會群體性的文化及態度。比方,是什麼環境產生這樣的人與事件?倘若沒能進一步了解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加害者,那就無法預防下一次的受害事件。
回到信的開端,台灣經歷228事件之後,長時間的白色恐怖及軍事戒嚴,言論思想受到控制、人心常懷著恐懼,那個時代可說是「人人心中都有一個小警總」!也就是自己審查自己,這個集體的習慣,在台灣社會長達數十年,我們透過一次又一次的民主運動、選舉才有治療自己的可能。
人類文明進化的程度取決於:族群的自覺意識、生活品質以及與他人的關係,也就是說進化的文明離不開文化品質。然而歷史上往往出現文明較落後的族群或國家侵略文明較進化的地方,這時就會出現武力掠奪與屠殺,228是這樣的過程(安定的台灣社會被戰敗的國民政府接管),因為兩個群體的能量不對等,擁有權力的一方如果是較為落後的,就很可能會採取武力鎮壓。今日俄羅斯對烏克蘭正是這樣的情況。反之,如果是文明進化的國家接管相對落後的國家,那麼它的過程則比較可能會是和平的,例如二戰後美軍接管日本,反而是幫助日本重建。今日我們面對中共的武力威脅,應該要明白如果哪天真的中共接手台灣,那又會發生文明落後方接管文明進化方的暴力與屠殺。這是歷史告訴我們的真相,也是從轉型正義的歷史過程中我們應該要記取的教訓。
美國總統羅斯福認為全世界的人都應該享有:「言論自由」、「信仰自由」、「免於匱乏的自由」以及「免於恐懼的自由」,這四大自由也是最基本的自由。真正的和平最重要的就是要能讓人民享有免於恐懼的自由!因為自由與自在是無法分開的。
台灣轉型正義的重要性就是讓社會所有人都能面對過往、走出悲情,達成社會每個層面的相互理解與包容,唯有這樣的集體共識才能形塑鮮明、強韌的主體意識,進而保障台灣未來世代免於恐懼並享有自由與自在。
在我當立委的期間發生了遊學日本的女學生林芷瀅不幸遇害的事,我跟團隊研究了「犯罪被害人保護法」的修法,為了紀念芷瀅,這個條款又稱為「百合條款」(取自芷瑩的日文名字)。這個修法讓海外的國人都能受到國家的照顧,把被害人的保護由屬地主義擴及到屬人主義。
我們的社會對一些刑事案件有「犯罪被害人保護法」也有「更生人保護協會」,但是被害人及其家屬只有在事發及訴訟期間受到保護,而更生人輔導則是出獄後的協助。相形之下會發現政府並沒有花相對多的精神或資源,針對被害人跟家屬進行後續的陪伴與照顧,因此我們透過修法來補強。加害人是應該要避免他再度犯罪,讓他能再度融入社會,但是被害人或家屬在角落哭泣,在法律上被忽略。我們發現了這個問題,於是修訂「犯罪被害人保護法」來彌補過去的不足。
發生太魯閣列車事故後,我們也持續促成一些相關法令的修改,法律有溫度,就能減少二次傷害。我們盡可能一起陪伴這些受難者家屬走過這些。
卸任後,我推動成立「台灣消防發展交流協會」去幫助救災的人。救災者在災難現場目睹重大傷亡之後,經常發生創傷症候群(PTSD),這個協會的初衷是希望能為消防人員做點事。他們替社會受難,我們要透過社會進行集體的治療。
這也有助於社會大眾能進入「同理心」與「換位思考」的心態。我相信社會上大多數人看見災難都會產生同理心與慈悲心,也會想用自己的方法付出奉獻。然而許多時候,大眾輿論的重心是放在「找出加害者」這件事上,不過二分法的結果是,一旦找到加害者及被害者,好像這個事情就結束了,反而容易忽略剖析社會群體性的文化及態度。比方,是什麼環境產生這樣的人與事件?倘若沒能進一步了解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加害者,那就無法預防下一次的受害事件。
回到信的開端,台灣經歷228事件之後,長時間的白色恐怖及軍事戒嚴,言論思想受到控制、人心常懷著恐懼,那個時代可說是「人人心中都有一個小警總」!也就是自己審查自己,這個集體的習慣,在台灣社會長達數十年,我們透過一次又一次的民主運動、選舉才有治療自己的可能。
人類文明進化的程度取決於:族群的自覺意識、生活品質以及與他人的關係,也就是說進化的文明離不開文化品質。然而歷史上往往出現文明較落後的族群或國家侵略文明較進化的地方,這時就會出現武力掠奪與屠殺,228是這樣的過程(安定的台灣社會被戰敗的國民政府接管),因為兩個群體的能量不對等,擁有權力的一方如果是較為落後的,就很可能會採取武力鎮壓。今日俄羅斯對烏克蘭正是這樣的情況。反之,如果是文明進化的國家接管相對落後的國家,那麼它的過程則比較可能會是和平的,例如二戰後美軍接管日本,反而是幫助日本重建。今日我們面對中共的武力威脅,應該要明白如果哪天真的中共接手台灣,那又會發生文明落後方接管文明進化方的暴力與屠殺。這是歷史告訴我們的真相,也是從轉型正義的歷史過程中我們應該要記取的教訓。
美國總統羅斯福認為全世界的人都應該享有:「言論自由」、「信仰自由」、「免於匱乏的自由」以及「免於恐懼的自由」,這四大自由也是最基本的自由。真正的和平最重要的就是要能讓人民享有免於恐懼的自由!因為自由與自在是無法分開的。
台灣轉型正義的重要性就是讓社會所有人都能面對過往、走出悲情,達成社會每個層面的相互理解與包容,唯有這樣的集體共識才能形塑鮮明、強韌的主體意識,進而保障台灣未來世代免於恐懼並享有自由與自在。
第三封信
台灣正名與文化、族群的自我定位
年輕時旅居法國,令我最難忘的是一群想家的台灣留學生,聽著蔡振南沙啞的嗓音唱:「母親ㄟ名叫台灣」每個人熱淚盈眶的情境。現今我雖然已長住台灣數十年,開車時聽著這首歌仍會感動泛淚。不論人在他鄉或故鄉,台灣永遠是內心深處的根,我相信這也是您及這片土地上眾多人的心聲。
「母親ㄟ名叫台灣」作詞及編曲者王文德先生,據說是一名卡車司機,他素樸及直接的心聲感動了千千萬萬的台灣人。然而,當我們必需「勇敢」說出母親的名字,那代表現實條件一定充滿了各種扭曲、變形與謊言,因而讓「母親ㄟ名」不能被公開承認。
記得兩年前疫情一起,台灣的口罩援助許多國家,這些物資包裹上打著:「TAIWAN CAN HELP」 臉書上許多人轉傳台灣口罩援助的圖片以及各國的熱烈回應。我相信,這個疫情真的讓全世界看見台灣。當台灣的綠色執政獲得民眾的認同,對岸的威脅也日盛一日,不過「台灣」反而一而再地成為國際議題。
您從大學時代參與學運、社運,後來到了美國耶魯大學後,仍然推動耶魯大學台灣同學會(當時稱為「自由中國學生會」)的正名運動。「台灣」的總人口為2300多萬人,其中漢人佔比最高,達96.45%,而原住民的人口佔比不到2.5%,另外還有新住民及其它族群。然而「少」不一定代表弱勢,就好像台灣的人口數量相較於其它世界大國可說是「少數」,不過台灣的獨特性並不會因為它的地理面積及人口數而失色。
佔大多數的「漢人」也依移民年代與祖居地域而分出福佬、客、外省等等族群,更遑論台灣原住民有著多種族群。換言之,台灣這座島嶼或許是地球上面積最小、族群最多、文化最多元的地方。或許,這也是我們獨特之處,我想:大中華的「龍」圖騰以及長江、黃河的中原思想再也無法代表有著青綠山林以及藍色海洋的台灣!
請問您:未來台灣的正名運動如何能切合並彰顯它所代表的不同族群與多元文化?
台灣正名與文化、族群的自我定位
年輕時旅居法國,令我最難忘的是一群想家的台灣留學生,聽著蔡振南沙啞的嗓音唱:「母親ㄟ名叫台灣」每個人熱淚盈眶的情境。現今我雖然已長住台灣數十年,開車時聽著這首歌仍會感動泛淚。不論人在他鄉或故鄉,台灣永遠是內心深處的根,我相信這也是您及這片土地上眾多人的心聲。
「母親ㄟ名叫台灣」作詞及編曲者王文德先生,據說是一名卡車司機,他素樸及直接的心聲感動了千千萬萬的台灣人。然而,當我們必需「勇敢」說出母親的名字,那代表現實條件一定充滿了各種扭曲、變形與謊言,因而讓「母親ㄟ名」不能被公開承認。
記得兩年前疫情一起,台灣的口罩援助許多國家,這些物資包裹上打著:「TAIWAN CAN HELP」 臉書上許多人轉傳台灣口罩援助的圖片以及各國的熱烈回應。我相信,這個疫情真的讓全世界看見台灣。當台灣的綠色執政獲得民眾的認同,對岸的威脅也日盛一日,不過「台灣」反而一而再地成為國際議題。
您從大學時代參與學運、社運,後來到了美國耶魯大學後,仍然推動耶魯大學台灣同學會(當時稱為「自由中國學生會」)的正名運動。「台灣」的總人口為2300多萬人,其中漢人佔比最高,達96.45%,而原住民的人口佔比不到2.5%,另外還有新住民及其它族群。然而「少」不一定代表弱勢,就好像台灣的人口數量相較於其它世界大國可說是「少數」,不過台灣的獨特性並不會因為它的地理面積及人口數而失色。
佔大多數的「漢人」也依移民年代與祖居地域而分出福佬、客、外省等等族群,更遑論台灣原住民有著多種族群。換言之,台灣這座島嶼或許是地球上面積最小、族群最多、文化最多元的地方。或許,這也是我們獨特之處,我想:大中華的「龍」圖騰以及長江、黃河的中原思想再也無法代表有著青綠山林以及藍色海洋的台灣!
請問您:未來台灣的正名運動如何能切合並彰顯它所代表的不同族群與多元文化?
台灣人在努力追求「選擇的自由」之後,也必須擁有「自由的選擇」,才能成為「真正的自由人」。
當我們要進行台灣正名時,更應該在「真正的自由人」的狀態下來做決定。
我相信目前國際上所有的民主國家,包括台灣本身,都一致認為應該是由台灣這塊土地上的人民來決定自己的未來,這應該是我們的共識。正因為我們是這塊土地上的人民,所以我們有希望台灣永續的信念,不會竭澤而漁,更因為我們世世代代都會在這𥚃,我們要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
在台灣不管貧富、不論先來後到,我們都是同胞,是一家人。
和世界其它威權統治下的國家比較,台灣算是幸運的,我們雖然經歷很多苦難,但也終究走出一條民主、自由的道路。我相信我們是被祝福的土地,正因為如此我們應該要去貢獻世界。或許這也台灣的天命不是嗎?我相信執行這個使命的過程是分享與共好,我們也會提升自己的價值,我相信台灣能有「創造性的價值」。
台灣人在努力追求「選擇的自由」之後,也必須擁有「自由的選擇」,才能成
為「真正的自由人」,這個是推動正名背後真正的目的,我們要成為真正的自由人。選擇的自由指的就是民主化的過程,而自由的選擇指的則是從內心出發並且理性思考,這才是「自由的選擇」,而非受到意識形態的操作或是在資訊不對等(中共的大外宣)與假新聞的操作下而作的選擇。尤其是當我們要進行台灣正名時,我們得決定究竟我們「是誰」?我們要成為「什麼樣的人」?這時更應該在「真正的自由人」的狀態下來做決定。
關於台灣原住民與族群認同是這樣的。台灣有著文化豐富的原住民族群,這一個事實提醒我們這些人數眾多的漢人要更謙卑。在尊重原住民的時候,我們會明白大家都是移民,不管先來後到,我們都是這塊土地生長養育出來的同胞。
台灣的原住民已有十六族被認定,人類學者定義為「南島語族」的台灣原住民,他們的傳統文化沒有文字,但是有著豐富的口傳歷史與生活智慧。原住民是我們在建構台灣認同時極具意義的族群文化,當我們這樣看待原住民文化時,就跟中國大陸所謂的單一中國意識有所區別。中國意識或是中國人的論述是比較傳統的「家戶長倫理」,這種論述認為人不能背祖忘宗,是一種以「大樹」為象徵的文化觀,它認為不管你如何開枝散葉、花果凋零,你都得落葉歸根、都不能忘本。
其實台灣是移民社會,照理講應該是以「種子」為象徵的「落地生根」文化觀,先民橫渡黑水溝,冒著生命危險來到新的故鄉,是準備在這落地生根的,我們生於這裡、長於這裡,腳下這片土地就是我們的根。
再來看看台灣的正名與現今國際情勢。2000年時台灣首度政黨輪替,當時的執政黨處於「朝小野大」的情況,美中正在發展關係,台灣當時很孤立,甚至被認為是麻煩製造者、被附從在美中關係之下。2008年時民進黨敗選,台灣無論是經濟發展或國際處境都遭遇低潮,中國崛起也讓國際社會因其龐大的商業利益,而忽視中共向外擴張的野心。現今美中角力開啟新冷戰格局,台灣地位重要性被看見,這個時候,我們應該要讓全世界看到台灣成為正常國家的意志。我們目前已得到許多國家對台灣政治實體的「政府承認」,但我們必須先解決「自我命名」問題,才能爭取國際對台灣的「國家承認」。
現今的世界面臨著:美中兩強的角力爭奪、新冠疫情、數位時代的技術革新、氣候變遷與能源轉型等四項轉型期巨變,四者交互作用與加劇影響下,均對每個國家的領導與治理提出挑戰。
當我們要進行台灣正名時,更應該在「真正的自由人」的狀態下來做決定。
我相信目前國際上所有的民主國家,包括台灣本身,都一致認為應該是由台灣這塊土地上的人民來決定自己的未來,這應該是我們的共識。正因為我們是這塊土地上的人民,所以我們有希望台灣永續的信念,不會竭澤而漁,更因為我們世世代代都會在這𥚃,我們要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
在台灣不管貧富、不論先來後到,我們都是同胞,是一家人。
和世界其它威權統治下的國家比較,台灣算是幸運的,我們雖然經歷很多苦難,但也終究走出一條民主、自由的道路。我相信我們是被祝福的土地,正因為如此我們應該要去貢獻世界。或許這也台灣的天命不是嗎?我相信執行這個使命的過程是分享與共好,我們也會提升自己的價值,我相信台灣能有「創造性的價值」。
台灣人在努力追求「選擇的自由」之後,也必須擁有「自由的選擇」,才能成
為「真正的自由人」,這個是推動正名背後真正的目的,我們要成為真正的自由人。選擇的自由指的就是民主化的過程,而自由的選擇指的則是從內心出發並且理性思考,這才是「自由的選擇」,而非受到意識形態的操作或是在資訊不對等(中共的大外宣)與假新聞的操作下而作的選擇。尤其是當我們要進行台灣正名時,我們得決定究竟我們「是誰」?我們要成為「什麼樣的人」?這時更應該在「真正的自由人」的狀態下來做決定。
關於台灣原住民與族群認同是這樣的。台灣有著文化豐富的原住民族群,這一個事實提醒我們這些人數眾多的漢人要更謙卑。在尊重原住民的時候,我們會明白大家都是移民,不管先來後到,我們都是這塊土地生長養育出來的同胞。
台灣的原住民已有十六族被認定,人類學者定義為「南島語族」的台灣原住民,他們的傳統文化沒有文字,但是有著豐富的口傳歷史與生活智慧。原住民是我們在建構台灣認同時極具意義的族群文化,當我們這樣看待原住民文化時,就跟中國大陸所謂的單一中國意識有所區別。中國意識或是中國人的論述是比較傳統的「家戶長倫理」,這種論述認為人不能背祖忘宗,是一種以「大樹」為象徵的文化觀,它認為不管你如何開枝散葉、花果凋零,你都得落葉歸根、都不能忘本。
其實台灣是移民社會,照理講應該是以「種子」為象徵的「落地生根」文化觀,先民橫渡黑水溝,冒著生命危險來到新的故鄉,是準備在這落地生根的,我們生於這裡、長於這裡,腳下這片土地就是我們的根。
再來看看台灣的正名與現今國際情勢。2000年時台灣首度政黨輪替,當時的執政黨處於「朝小野大」的情況,美中正在發展關係,台灣當時很孤立,甚至被認為是麻煩製造者、被附從在美中關係之下。2008年時民進黨敗選,台灣無論是經濟發展或國際處境都遭遇低潮,中國崛起也讓國際社會因其龐大的商業利益,而忽視中共向外擴張的野心。現今美中角力開啟新冷戰格局,台灣地位重要性被看見,這個時候,我們應該要讓全世界看到台灣成為正常國家的意志。我們目前已得到許多國家對台灣政治實體的「政府承認」,但我們必須先解決「自我命名」問題,才能爭取國際對台灣的「國家承認」。
現今的世界面臨著:美中兩強的角力爭奪、新冠疫情、數位時代的技術革新、氣候變遷與能源轉型等四項轉型期巨變,四者交互作用與加劇影響下,均對每個國家的領導與治理提出挑戰。
政治往往在關鍵的時刻顯現它的重要性,像澤倫斯基,他就展現一個國家領導人令人尊敬的承擔力,同時也贏得民眾的信賴。雖然因為他堅持反抗到底而投入戰爭,很多國民因而犧牲,但也因為他的存在,而讓整個國家社會不致於崩潰瓦解。
從俄羅斯侵略烏克蘭的戰況來看,戰爭不只是武器清單比賽,而是面對敵國侵略時,領導人如何發揮領導力,讓人民知道為誰而戰、為何而戰,這才是保衛國家關鍵;擁有自衛和防禦能力很重要,但如何止戰才是真正考驗國家領導人,有無承擔責任和付出代價決心和能力。 台灣在面臨戰爭危機時,不能只跟敵國做武器比較,還需考慮領袖如何團結人民;善用政治體制與外援等等因素。台灣經驗讓很多國家驚艷。台灣是一個資產,不是負債,而且是供應鏈的可信賴夥伴。因此,台灣雖小但絕不是弱國,在兩岸關係上,話語權雖然看似掌握在中國手上,但台灣主權一步都不能讓。我們必須適時提出「台灣版印太戰略」,串連美日歐等國。在台灣內部,自己不承認自己是國家就是我們自己的問題了。我們的內部問題很特殊,因為總有一些人不是站在台灣立場,而是站在中國立場,這方面跟烏東的認同問題在某個程度上類似。只是如果現在不去處理主權問題,沒了主權,人們就沒了產權。所以台灣必須防止台海被中國內海、內政化,預防中國單方面改變兩岸局勢。我想分享康德說的一句話:「只有普遍的民主才有普遍的和平」,中共作為專制政權一定有對台侵略及壓迫的野心與衝動。 未來台灣面臨的中國壓力會愈來愈大,而這樣的壓力從2022年開始一路延續十年,甚至會延續到2049年中共建國百年之時;如何止戰,絕對考驗著2024年後上任的每一位台灣領導人。 在現今國際情勢的巨變之下,未來十年的挑戰,我想政治領導者必須思考「世代革新」,引領台灣推動二次民主改革,同時落實國家正常化的目標,我始終相信我們終將走出自己的美好。 |
第四封信
經濟政治:台灣品牌力與「台灣夢」
1978年,法國哲學家傅柯(Michel Foucault)首次以「治理術」(governmentality)為題作課堂演講,他所研究的治理術主要是「國家理性」(reason of state)及「自由主義」(liberalism)兩大形式。傅柯認為應當脱離過往以君主(或執政者)的利益為目標和理性原則的治理術,將經濟(economy)確立為治理藝術(art of government)的必要課題,亦即把經濟引入政治實踐之中,目的是做好經濟發展和關懷人民的福祉。
現今社會,是新自由主義的年代,強調自由市場的合理性,經濟成為新形式的權力(new form of power)。現代的治理藝術就是以經濟形式來行使權力的藝術,把好的治理稱為「經濟的治理」(economic government)。
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傅柯所提出的觀點,在現今全球化的世代仍然是政治學的一大議題。您長年關注台灣的企業與經濟發展,在擔任台中市長任內除了用心於地方環保工作與基礎建設之外,也四處奔走,到世界各國為台中帶來諸多招商引資的合作,除此之外,還創立跨黨派、跨縣市的「中台灣區域治理平台」。
還有,您身為台灣智庫的創辦人之一,二十多年來,台灣智庫也提供許多台灣經濟發展的研究成果與策略。
這兩年世界經濟因為疫情發生了極大的變化,請問您如何看待「後疫情」時代台灣經濟的發展與政治之間的關係?
2021全球500大最具價值品牌,按品牌所屬國家來看:197個美國品牌價值32807億美元,77個中國大陸品牌價值14223億美元,34個日本品牌價值4599億美元,10個韓國品牌價值1960億美元。台灣則有2 個品牌(台積電及富邦金控)入榜。
美國的品牌實力高居世界第一,中國大陸以其強大的內需加上對於新創的政策採鬆綁與放手,因而快速爬升到全球第二。擁有34個入列500大品牌的日本其實力也不容小覷,同屬亞洲四小龍的韓國也展現了極強大的品牌力道。
不可否認,長居第一的美國品牌實力就精神層面而言,它來自於新大陸移民的拓荒精神、新教徒的務實與榮譽感還有就是美國憲法的「民主、自由、平等」所造就的「美國夢」。從實際的運作層面來看,美國社會對於新創事業的高度投資意願以及政府相關法令採取自由主義政策,更是造成美國品牌高居世界第一的重要因素。
請問台灣在品牌力的國際競爭中長期處於弱勢,主要的問題何在?又該如何突破?
什麼是「台灣夢」?如何能讓台灣夢成為明日的追尋與目標?
經濟政治:台灣品牌力與「台灣夢」
1978年,法國哲學家傅柯(Michel Foucault)首次以「治理術」(governmentality)為題作課堂演講,他所研究的治理術主要是「國家理性」(reason of state)及「自由主義」(liberalism)兩大形式。傅柯認為應當脱離過往以君主(或執政者)的利益為目標和理性原則的治理術,將經濟(economy)確立為治理藝術(art of government)的必要課題,亦即把經濟引入政治實踐之中,目的是做好經濟發展和關懷人民的福祉。
現今社會,是新自由主義的年代,強調自由市場的合理性,經濟成為新形式的權力(new form of power)。現代的治理藝術就是以經濟形式來行使權力的藝術,把好的治理稱為「經濟的治理」(economic government)。
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傅柯所提出的觀點,在現今全球化的世代仍然是政治學的一大議題。您長年關注台灣的企業與經濟發展,在擔任台中市長任內除了用心於地方環保工作與基礎建設之外,也四處奔走,到世界各國為台中帶來諸多招商引資的合作,除此之外,還創立跨黨派、跨縣市的「中台灣區域治理平台」。
還有,您身為台灣智庫的創辦人之一,二十多年來,台灣智庫也提供許多台灣經濟發展的研究成果與策略。
這兩年世界經濟因為疫情發生了極大的變化,請問您如何看待「後疫情」時代台灣經濟的發展與政治之間的關係?
2021全球500大最具價值品牌,按品牌所屬國家來看:197個美國品牌價值32807億美元,77個中國大陸品牌價值14223億美元,34個日本品牌價值4599億美元,10個韓國品牌價值1960億美元。台灣則有2 個品牌(台積電及富邦金控)入榜。
美國的品牌實力高居世界第一,中國大陸以其強大的內需加上對於新創的政策採鬆綁與放手,因而快速爬升到全球第二。擁有34個入列500大品牌的日本其實力也不容小覷,同屬亞洲四小龍的韓國也展現了極強大的品牌力道。
不可否認,長居第一的美國品牌實力就精神層面而言,它來自於新大陸移民的拓荒精神、新教徒的務實與榮譽感還有就是美國憲法的「民主、自由、平等」所造就的「美國夢」。從實際的運作層面來看,美國社會對於新創事業的高度投資意願以及政府相關法令採取自由主義政策,更是造成美國品牌高居世界第一的重要因素。
請問台灣在品牌力的國際競爭中長期處於弱勢,主要的問題何在?又該如何突破?
什麼是「台灣夢」?如何能讓台灣夢成為明日的追尋與目標?
要找到自己的獨特性,沒有獨特性就不會有影響力更不會有品牌價值可言!
「台灣夢」應該是「台灣人的夢」,
台灣人應該要做的是能對世界有所貢獻的「世界夢」
我們經常聽到一句話:「愈在地愈國際」,現今網路資訊時代,資訊沒有疆界。但全球化的時代,在地化反而越來越被重視。發展自己的特色,在後疫情時代也考驗著我們。台灣一定要尋找自己的文化特色。在這波疫情襲擊下,台灣是被世界看見的寶島,許多學者認為台灣是上帝給世界的禮物或是「方舟」,它豐富多元並且聚集各種可能性。台灣應該要從這個角度去找到自己的獨特性。
台灣能夠貢獻給世界的是什麼?不論是從版塊運動形成的物質身體或是台灣人的心靈世界,我們都與世界息息相關。台灣未來對全世界的自我定位彷彿是有某種使命。台灣品牌從「被看見」,比如說疫情期間防疫做得好,到「被需要」,不只是口罩,還有晶片。除了被看見、被需要,我認為台灣還要「被喜愛」。喜愛要是發自內心的,我們希望不只是防疫、而是在經濟或是政治都是要讓人喜愛的。
Taiwan Branding (台灣品牌)必需具有價值,有了價值才會有價格。品牌的價值包括:產品品質、生活品質以及文化品質,這些都是國際人士接觸台灣時會喜歡的。台灣充滿了動能,它的高山、大海以及匯集在這𥚃豐富的生態與文化使得它充滿動能,相較於比較老舊的歐洲或其它大陸國家,台灣像青少年,充滿活力跟創意,如果我們重視自己的特質,並且用心展現,讓全世界的人非來台灣不可,自然就會有口碑。
在交通部長任內,我曾提出「觀光立國」的政策。用意是對內提升國旅競爭力,對外加強國家宣傳力,以觀光向世界推廣「台灣」,讓世界更認識台灣的美好,建立台灣品牌。台灣兼具民主力、資訊力與創新力的能量,要用品牌的概念向世界推廣,也就是我們要打造台灣這個品牌。
日本的品牌競爭力也和日本的文化觀光國際知名有關,再加上日本工藝文化中匠師達人的敬業與用心可以和德國相媲美。日本品牌在產品的要求上不只是針對商品市場的價值,而是自己內心所認定的價值,因為有那個價值再加上日本文化的獨特性,它就具有普世的價值與價格。
我們台灣也有自己的文化底蘊,它曾在一百年前有一波人文薈萃的高峰,其中又以1920年代蔣渭水與林獻堂成立的「台灣文化協會」可作為代表;或是更早以林子瑾和林獻堂為代表人物的台中櫟社,這些都是當時的文化精英。蔣渭水「樂為世界人」的胸襟及為台灣人的前途努力到生命的最後。在那個旅行並不方便的年代,林獻堂曾經搭輪船環遊世界三百多天,要有多大情懷與勇氣,才能出發去闖蕩世界。林先生長年投入推動台灣地方自治,我想都與他血液裡自由浪漫的靈魂有關。這些前輩的世界觀、價值觀及他們作為知識份子為鄉土努力的典範,都是台灣人共有的人文資產。
前陣子我參觀了黃土水的「甘露水」雕像展。黃土水也是日治時代傑出的雕塑家,他多次入選日本帝展,藝術成就非凡。站在甘露水雕像前,你會感動於那美麗女性軀體的渾厚與柔和,這正是台灣女性的美好像徵,是和土地連結的、能操持一切又充滿自信的女性美!想想看,一百年前台灣的女性就如此自信、美好,她同時也象徵著當時台灣人文的美好。這座雕像又被譽為「台灣的維納斯」因為她以微微旋轉的身形站立於貝殻之前。旋轉的線條除了具有空間性之外,也具有時間性,這座雕像就這樣穿越時空,讓我們直接連結到台灣曾經有過的美好年代,藝術家的貢獻如此不可思議。我們不要忘記,台灣有深厚的文化底蘊,這是我們創造台灣品牌的養分與資源。
什麼是台灣夢?
與其害怕輸在起跑點,不如自問你的目的地是什麼?
如何打造台灣夢?我們每個人都可以自問自答。關於我的答案,我認為這是一個完全離不開「人」的問題,必須從人出發!所謂的中國夢,那是集體主義,就像俄羅斯現在為了領土的紛爭,就造成那麼多人的傷亡與流離失所。我認為所謂的「台灣夢」應該是「台灣人的夢」,它有個體跟群體的雙重意義,個體好群體才會好,反之,群體好個體才會好。如果台灣人都有「共好」的思想跟行為,就能產生「價值」。
台灣夢或是台灣競爭力要建立在人的品質,它不是憑空的更不是出生決定論,而是領導者能夠提供合適的環境,讓人民可以朝向「人的品質」來開展人生。現在許多場域都強調人才的競爭,但是我認為人才如果只是競爭而沒有合作,那麼這個人才也不會是人才。台灣現在能讓國際社會發自內心的喜愛,也是來自於共好與共享的品質。如果我們的社會能集體朝向這樣的「自由人品質」來發展,那麼台灣可以在下一個階段的世界文明進程中分享「台灣經驗」、「台灣模式」與「台灣精神」。
我相信許多中國人都希望過台灣人的生活。因為台灣人是自由的。這是最根本的,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所有集權控制的國家最終一定會因人民的抗爭而毀壞,國家領導人的夢如果不是大家的夢,又怎麼會實現?台灣人應該要做的是能對世界有所貢獻的「世界夢」,也就是台灣能在世界各個角落實現夢想,而世界的夢想也能透過台灣實現。我相信心有多大,夢就有多大,而夢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
「台灣夢」應該是「台灣人的夢」,
台灣人應該要做的是能對世界有所貢獻的「世界夢」
我們經常聽到一句話:「愈在地愈國際」,現今網路資訊時代,資訊沒有疆界。但全球化的時代,在地化反而越來越被重視。發展自己的特色,在後疫情時代也考驗著我們。台灣一定要尋找自己的文化特色。在這波疫情襲擊下,台灣是被世界看見的寶島,許多學者認為台灣是上帝給世界的禮物或是「方舟」,它豐富多元並且聚集各種可能性。台灣應該要從這個角度去找到自己的獨特性。
台灣能夠貢獻給世界的是什麼?不論是從版塊運動形成的物質身體或是台灣人的心靈世界,我們都與世界息息相關。台灣未來對全世界的自我定位彷彿是有某種使命。台灣品牌從「被看見」,比如說疫情期間防疫做得好,到「被需要」,不只是口罩,還有晶片。除了被看見、被需要,我認為台灣還要「被喜愛」。喜愛要是發自內心的,我們希望不只是防疫、而是在經濟或是政治都是要讓人喜愛的。
Taiwan Branding (台灣品牌)必需具有價值,有了價值才會有價格。品牌的價值包括:產品品質、生活品質以及文化品質,這些都是國際人士接觸台灣時會喜歡的。台灣充滿了動能,它的高山、大海以及匯集在這𥚃豐富的生態與文化使得它充滿動能,相較於比較老舊的歐洲或其它大陸國家,台灣像青少年,充滿活力跟創意,如果我們重視自己的特質,並且用心展現,讓全世界的人非來台灣不可,自然就會有口碑。
在交通部長任內,我曾提出「觀光立國」的政策。用意是對內提升國旅競爭力,對外加強國家宣傳力,以觀光向世界推廣「台灣」,讓世界更認識台灣的美好,建立台灣品牌。台灣兼具民主力、資訊力與創新力的能量,要用品牌的概念向世界推廣,也就是我們要打造台灣這個品牌。
日本的品牌競爭力也和日本的文化觀光國際知名有關,再加上日本工藝文化中匠師達人的敬業與用心可以和德國相媲美。日本品牌在產品的要求上不只是針對商品市場的價值,而是自己內心所認定的價值,因為有那個價值再加上日本文化的獨特性,它就具有普世的價值與價格。
我們台灣也有自己的文化底蘊,它曾在一百年前有一波人文薈萃的高峰,其中又以1920年代蔣渭水與林獻堂成立的「台灣文化協會」可作為代表;或是更早以林子瑾和林獻堂為代表人物的台中櫟社,這些都是當時的文化精英。蔣渭水「樂為世界人」的胸襟及為台灣人的前途努力到生命的最後。在那個旅行並不方便的年代,林獻堂曾經搭輪船環遊世界三百多天,要有多大情懷與勇氣,才能出發去闖蕩世界。林先生長年投入推動台灣地方自治,我想都與他血液裡自由浪漫的靈魂有關。這些前輩的世界觀、價值觀及他們作為知識份子為鄉土努力的典範,都是台灣人共有的人文資產。
前陣子我參觀了黃土水的「甘露水」雕像展。黃土水也是日治時代傑出的雕塑家,他多次入選日本帝展,藝術成就非凡。站在甘露水雕像前,你會感動於那美麗女性軀體的渾厚與柔和,這正是台灣女性的美好像徵,是和土地連結的、能操持一切又充滿自信的女性美!想想看,一百年前台灣的女性就如此自信、美好,她同時也象徵著當時台灣人文的美好。這座雕像又被譽為「台灣的維納斯」因為她以微微旋轉的身形站立於貝殻之前。旋轉的線條除了具有空間性之外,也具有時間性,這座雕像就這樣穿越時空,讓我們直接連結到台灣曾經有過的美好年代,藝術家的貢獻如此不可思議。我們不要忘記,台灣有深厚的文化底蘊,這是我們創造台灣品牌的養分與資源。
什麼是台灣夢?
與其害怕輸在起跑點,不如自問你的目的地是什麼?
如何打造台灣夢?我們每個人都可以自問自答。關於我的答案,我認為這是一個完全離不開「人」的問題,必須從人出發!所謂的中國夢,那是集體主義,就像俄羅斯現在為了領土的紛爭,就造成那麼多人的傷亡與流離失所。我認為所謂的「台灣夢」應該是「台灣人的夢」,它有個體跟群體的雙重意義,個體好群體才會好,反之,群體好個體才會好。如果台灣人都有「共好」的思想跟行為,就能產生「價值」。
台灣夢或是台灣競爭力要建立在人的品質,它不是憑空的更不是出生決定論,而是領導者能夠提供合適的環境,讓人民可以朝向「人的品質」來開展人生。現在許多場域都強調人才的競爭,但是我認為人才如果只是競爭而沒有合作,那麼這個人才也不會是人才。台灣現在能讓國際社會發自內心的喜愛,也是來自於共好與共享的品質。如果我們的社會能集體朝向這樣的「自由人品質」來發展,那麼台灣可以在下一個階段的世界文明進程中分享「台灣經驗」、「台灣模式」與「台灣精神」。
我相信許多中國人都希望過台灣人的生活。因為台灣人是自由的。這是最根本的,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所有集權控制的國家最終一定會因人民的抗爭而毀壞,國家領導人的夢如果不是大家的夢,又怎麼會實現?台灣人應該要做的是能對世界有所貢獻的「世界夢」,也就是台灣能在世界各個角落實現夢想,而世界的夢想也能透過台灣實現。我相信心有多大,夢就有多大,而夢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
第五封信
教育與人文:我們還有思想家與哲學家嗎?
您我都受過完整的人文學院教育,但也都離開了教學與學術研究。
由於受到儒家思想的影響,華人普遍重視教育(尤其是體制內的教育)。台灣在解嚴後推動了教改,直到現在台灣的教育改革仍然充滿許多爭議與未知數。
大體而言,我們的教育是以社會職能需求為主要導向,人文學院的招生越來越困難,這不止是台灣的問題,歐美國家也出現同樣的情況。
我想請問您:台灣的人文教育該何去何從?
當人文學科不再受到重視,歷史系、哲學系或文學系的招生要和職能教育銜接,那麼,這個世界要共同面對的是:思想家與哲學家將會逐漸凋零與消亡,人類的生活隨著經濟發展進入某種安定或安逸的假象,只要生活安定就好,幹嘛想那麼多?
我們還有思想家與哲學家嗎?
當教育成了社會分工的技職訓練,不再探索人與自然之間或是進行生命本質的反思,完全功利導向的人類社會成為一部朝向「經濟繁榮」的大機器,日復一日地培育「有用」於社會經濟發展的年輕人。
藝術家、思想家、農民、獵人或是部落社會將被排除或是成為主流社會的點綴與附從,如果這些社會角色逐漸凋零甚或消失,我相信那將會是社會上每個人的共同損失。
您在擔任立委期間是屬於「教育文化委員會」,長期推動立法讓「非學校型態實驗教育」在法律上有更好的地位。
請問您如何看待教育方向的職能化?在這樣的教育環境之下,政府該如何落實人文教育,或是重視「生命教育」?
教育與人文:我們還有思想家與哲學家嗎?
您我都受過完整的人文學院教育,但也都離開了教學與學術研究。
由於受到儒家思想的影響,華人普遍重視教育(尤其是體制內的教育)。台灣在解嚴後推動了教改,直到現在台灣的教育改革仍然充滿許多爭議與未知數。
大體而言,我們的教育是以社會職能需求為主要導向,人文學院的招生越來越困難,這不止是台灣的問題,歐美國家也出現同樣的情況。
我想請問您:台灣的人文教育該何去何從?
當人文學科不再受到重視,歷史系、哲學系或文學系的招生要和職能教育銜接,那麼,這個世界要共同面對的是:思想家與哲學家將會逐漸凋零與消亡,人類的生活隨著經濟發展進入某種安定或安逸的假象,只要生活安定就好,幹嘛想那麼多?
我們還有思想家與哲學家嗎?
當教育成了社會分工的技職訓練,不再探索人與自然之間或是進行生命本質的反思,完全功利導向的人類社會成為一部朝向「經濟繁榮」的大機器,日復一日地培育「有用」於社會經濟發展的年輕人。
藝術家、思想家、農民、獵人或是部落社會將被排除或是成為主流社會的點綴與附從,如果這些社會角色逐漸凋零甚或消失,我相信那將會是社會上每個人的共同損失。
您在擔任立委期間是屬於「教育文化委員會」,長期推動立法讓「非學校型態實驗教育」在法律上有更好的地位。
請問您如何看待教育方向的職能化?在這樣的教育環境之下,政府該如何落實人文教育,或是重視「生命教育」?
Philosopher king(「哲學政治家」或是「政治哲學家」)不可能憑空而生,他一定要入世,更重要的是他還要能指出群眾所認同的方向,才能引領眾人前進。
我也相信,在困難的年代,我們社會需要經過一場思辨之旅,只要開始思考,每個人都是哲學家。
人文教育應該是生命教育也是人本教育的深化與內化,它不會(也不應該)只是學術的知識養成,最重要的是「所學」還要能「致用」!也有不少人是先有了行動再從書本的學問汲取養份並且深化他的行動力與影響力。不論是「學以致用」或是「用以致學」,知識與實踐都是人的自我養成及社會實踐不可或缺的一體兩面。
我在求學階段時就開始思考:人從自我養成到生命整體的展現,應該要從學院到社會、從知識到實際行動。也是這樣的理念促使我在赴美留學期間,創立了「北美洲台灣研究會」,這個研究會除了積極將台灣研究推向世界之外,也緊密結合海外關心台灣研究的人才,當年獲得由黃煌雄前輩所帶領的台灣研究基金會的支持響應。另外我也參與聯合國研究計畫以及與美日智庫的交流合作,這些經驗使我深刻體認到國外智庫作為平台,聚集人才、創出政策的重要性,於是在2000年我與當時玉山銀行林鐘雄董事長共同發起,創立了財團法人台灣智庫。智庫,顧名思義是大家集思廣益的地方,是凝聚眾人的智慧,來討論議題的地方。
台灣是智庫結合了學界及企業界良知,是本土派第一個綜合型智庫。二十年多年來,舉凡民主鞏固、國防外交、金融財政、法政憲改、教育改革、社會人文與產經農業等議題與政策研究,台灣智庫都舉辦過無數場學術論壇、民調記者會、電視辯論,以及街頭抗議活動,參與影響國家政策的擬定。智庫除了集結學者之外,也凝聚了許多企業家及社會各方有識之士,這些凝聚而來的建議與行動,深深影響著台灣的政治與社會經濟。最重要的是給出意見與看法的過程,每個人可以就自己所看到的角度去討論或辯論真理。
台灣近四百年的生命發展史中出現不少人物典範,這些人從學問到實踐的榜樣值得我們學習。李登輝總統應該就是具備這種特質的政治人物,他曾說:「我是不是我的我」,這句話的意涵就是指作為一個人,他所代表的絕對不只是個人的層次。他經歷過驚濤駭浪,終其一生,是時勢造英雄但也是英雄造就時勢。
台灣如果沒有李登輝可能會是不一樣的結果,「李登輝因素」在台灣的民主進程中是絕對存在的,他也被稱為哲人政治家,一個有哲學思考、有信仰的人,他的心是開放的,視角是遼闊的,最重要的是他有著無私的胸襟。
目前台灣的政壇比較欠缺領導者的呼喚以及對未來的願景,現今在兩黨對立的選舉文化下,台灣的社會充滿許多庸俗化的政治操作,然而身為一名從政者,這是我所參與的「場域現實」,也是我必需經歷的過程。
從學生時代開始,我就一直在追求成為一個自由人,因此,我將生命投入於社會實踐,大學及碩、博士階段,選擇政治學,也是因為我相信:政治做為一種志業能讓人在參與公眾事務中找到個體生命的意義。
我常說:「我是為政治而生但不是賴政治而活的人」,政治志業對我而言是一個生命的歷程,透過政治的參與讓我更入世,因為這樣的實踐過程又更具體化我對政治的理念,政治是眾人的事,不可能只靠個人的想法或是學院知識,一定是透過跟社會的實際互動,然後在這個過程中互相形塑與改變。
如果我們對世界局勢夠關心同時又有求知的精神,就可以看到台灣目前的時代發展趨勢及其可能性,然而身為政治參與者,我們還必需在行動上能與民同行、與民同在、與民同悲也能與民同樂。這個過程是必要的,沒有這個過程就是知識份子的想法與想像,只是理論或是無法落實的理想。得到權位時可能只是某種權力菁英,這樣的參政者無法真實地與社會一起改變從而改變社會讓它日愈增善。「一百個人走一步,勝於一個人走一百步」。政治是眾人之事,這件事情如果沒有人民的參與或是以生命投入去參與群眾事物,那麼它就只是空想。
柏拉圖所提出的「 Philosopher king」 (哲君)用現代的語彙應該稱為「哲學政治家」,指的就是從政者能夠兼具政治能力與思想能力。然而現今這樣的政治人物並不多見,有些人擁有政治能力但沒有思想能力,有一些人有思想能力卻缺乏政治能力……
我也相信,在困難的年代,我們社會需要經過一場思辨之旅,只要開始思考,每個人都是哲學家。
人文教育應該是生命教育也是人本教育的深化與內化,它不會(也不應該)只是學術的知識養成,最重要的是「所學」還要能「致用」!也有不少人是先有了行動再從書本的學問汲取養份並且深化他的行動力與影響力。不論是「學以致用」或是「用以致學」,知識與實踐都是人的自我養成及社會實踐不可或缺的一體兩面。
我在求學階段時就開始思考:人從自我養成到生命整體的展現,應該要從學院到社會、從知識到實際行動。也是這樣的理念促使我在赴美留學期間,創立了「北美洲台灣研究會」,這個研究會除了積極將台灣研究推向世界之外,也緊密結合海外關心台灣研究的人才,當年獲得由黃煌雄前輩所帶領的台灣研究基金會的支持響應。另外我也參與聯合國研究計畫以及與美日智庫的交流合作,這些經驗使我深刻體認到國外智庫作為平台,聚集人才、創出政策的重要性,於是在2000年我與當時玉山銀行林鐘雄董事長共同發起,創立了財團法人台灣智庫。智庫,顧名思義是大家集思廣益的地方,是凝聚眾人的智慧,來討論議題的地方。
台灣是智庫結合了學界及企業界良知,是本土派第一個綜合型智庫。二十年多年來,舉凡民主鞏固、國防外交、金融財政、法政憲改、教育改革、社會人文與產經農業等議題與政策研究,台灣智庫都舉辦過無數場學術論壇、民調記者會、電視辯論,以及街頭抗議活動,參與影響國家政策的擬定。智庫除了集結學者之外,也凝聚了許多企業家及社會各方有識之士,這些凝聚而來的建議與行動,深深影響著台灣的政治與社會經濟。最重要的是給出意見與看法的過程,每個人可以就自己所看到的角度去討論或辯論真理。
台灣近四百年的生命發展史中出現不少人物典範,這些人從學問到實踐的榜樣值得我們學習。李登輝總統應該就是具備這種特質的政治人物,他曾說:「我是不是我的我」,這句話的意涵就是指作為一個人,他所代表的絕對不只是個人的層次。他經歷過驚濤駭浪,終其一生,是時勢造英雄但也是英雄造就時勢。
台灣如果沒有李登輝可能會是不一樣的結果,「李登輝因素」在台灣的民主進程中是絕對存在的,他也被稱為哲人政治家,一個有哲學思考、有信仰的人,他的心是開放的,視角是遼闊的,最重要的是他有著無私的胸襟。
目前台灣的政壇比較欠缺領導者的呼喚以及對未來的願景,現今在兩黨對立的選舉文化下,台灣的社會充滿許多庸俗化的政治操作,然而身為一名從政者,這是我所參與的「場域現實」,也是我必需經歷的過程。
從學生時代開始,我就一直在追求成為一個自由人,因此,我將生命投入於社會實踐,大學及碩、博士階段,選擇政治學,也是因為我相信:政治做為一種志業能讓人在參與公眾事務中找到個體生命的意義。
我常說:「我是為政治而生但不是賴政治而活的人」,政治志業對我而言是一個生命的歷程,透過政治的參與讓我更入世,因為這樣的實踐過程又更具體化我對政治的理念,政治是眾人的事,不可能只靠個人的想法或是學院知識,一定是透過跟社會的實際互動,然後在這個過程中互相形塑與改變。
如果我們對世界局勢夠關心同時又有求知的精神,就可以看到台灣目前的時代發展趨勢及其可能性,然而身為政治參與者,我們還必需在行動上能與民同行、與民同在、與民同悲也能與民同樂。這個過程是必要的,沒有這個過程就是知識份子的想法與想像,只是理論或是無法落實的理想。得到權位時可能只是某種權力菁英,這樣的參政者無法真實地與社會一起改變從而改變社會讓它日愈增善。「一百個人走一步,勝於一個人走一百步」。政治是眾人之事,這件事情如果沒有人民的參與或是以生命投入去參與群眾事物,那麼它就只是空想。
柏拉圖所提出的「 Philosopher king」 (哲君)用現代的語彙應該稱為「哲學政治家」,指的就是從政者能夠兼具政治能力與思想能力。然而現今這樣的政治人物並不多見,有些人擁有政治能力但沒有思想能力,有一些人有思想能力卻缺乏政治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