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音樂之後:讓更多人成為那個光01
專訪 臺北流行音樂中心董事長 黃韻玲
採訪 | 杜晴惠
撰文 | 杜晴惠
攝影 | 郭潔渝
撰文 | 杜晴惠
攝影 | 郭潔渝
她用音符寫人生這首詩
對許多年輕人來說,黃韻玲是歌唱選秀節目中的「小玲老師」,是掌理台北流行音樂中心的董事長,但資深歌迷永遠記得黃韻玲的本質,始終是專業音樂人。當年在樂壇闖蕩,她並非以豔麗婀娜身材、傾城迷人外貌吸人眼球、贏得掌聲,反倒在男性為主的幕後音樂製作群中,她以作曲作詞、編曲製作、樂器演奏、演唱和聲,讓自己成為一九八○年代「新音樂運動」的一分子,猶如一彎溪水潺潺流過,散發著清新的氣息。 回顧過往,黃韻玲笑著說:「很多人都說,羨慕我認識李宗盛。」人脈關係是職場必要的敲門磚,命理世界為人指點貴人所在,彷彿是一艘船,能讓你輕鬆通往彼岸。尤其李宗盛是華語流行音樂教父,同時也是百萬製作人,曾經成功打造了周華健、辛曉琪、張信哲、梁靜茹、五月天等多位歌手。黃韻玲不諱言人脈很重要,但她說:「我應該感謝自己的行動力,沒有行動力,是不可能有機會認識李宗盛的。」 一九七九年,黃韻玲才十四歲,想報名參加第三屆金韻獎歌唱比賽,年齡並不符十五歲的比賽規定,但她仍日日到主辦單位門口站崗,推薦自己的作品,試圖打動大人的心,花了一個多月時間,最後果真讓她順利與許景淳、黃珊珊、張瑞薰組成的「四小合唱團」參加比賽,並且獲得了優勝。那一年,李宗盛剛好經歷了明新工專時期「木吉他合唱團」的歷練,在同場比賽獲得優勝歌手獎。 |
一九七七年,民歌運動在台灣正風行,新格唱片和海山唱片公司舉行的「金韻獎」和「民謠風」歌唱比賽帶動熱潮,其中新格唱片是台灣家電廠新力公司為了出版金韻獎得獎歌手作品而成立。金韻獎從一九七七年開始舉辦四屆,到一九八四年舉辦第五屆,而後終止。國內許多知名歌手均出自於這個比賽,像是第一屆得主陳明韶、包美聖、邰肇梅,第二屆的齊豫、李建復、黃大城、殷正洋、童安格在內的「旅行者三重唱」,黃韻玲和李宗盛參與的第三屆得獎者,還有王新蓮、王海玲、馬宜中、施孝榮、羅吉鎮,第四屆的蘇來、鄭華娟、李明德,第五屆的于台煙和姚黛瑋。
確實,當年沒有黃韻玲的堅持出賽,自然也無法認識李宗盛,金韻獎之後,她鎮日跟著唱片公司的大哥哥、大姐姐打轉,台灣藝專一畢業,進入滾石當儲備歌手,於一九八六年推出首張個人專輯《憂傷男孩》,獲得廣大迴響,讓她紅遍大街小巷。
特別的是,除了自己的唱片外,她傾注了更多的才華在其他歌手唱片的製作上,同屬滾石唱片的潘越雲、趙傳、周華健、辛曉琪等歌手,都收錄了不少她的作品,也才有了「音樂精靈」的美譽。
國內知名的作家、樂評人馬世芳,曾在他的第二本散文集《昨日書》中寫他回憶中的羅大佑,也寫出當時的流行樂壇,「『出走』去國三年的羅大佑終於返台,以《愛人同志》(一九八八)高調復出。那陣子來家裡拜訪母親的音樂圈同行,提起這張專輯,都是一臉的凜然敬畏。我在信義路復興南路口『水晶大廈』一樓的小唱片行拿零用錢買下這捲卡帶,成了生平第一次自己掏錢買的國語專輯。之後,又陸續補齊了羅大佑的舊作:《之乎者也》(一九八二)、《未來的主人翁》(一九八三)、《家》(一九八四)、《青春舞曲》(一九八五)。聽完這幾張專輯,益發飢渴,於是接著溫習李壽全的《八又二分之一》(一九八六)、紅螞蟻第一張專輯《紅螞蟻》(一九八五)、李宗盛《生命中的精靈》(一九八六)、黃韻玲《憂傷男孩》(一九八六)……。它們離當時的我不過兩三年光景,卻是我來不及在第一時間參與的青春期,那原只屬於長我一兩代的前輩。是沉鬱的黑色羅大佑,開啟了這趟回溯台灣歌史的旅程。」《昨日書》收錄馬世芳從二○○二年開始書寫的四十餘篇散文,穿插三十多張他珍藏已久的流行音樂相關物件照,書寫個人生命卻也為台灣留下流行音樂史,而李宗盛和黃韻玲也正是名列這段歷史中的風雲人物。
確實,當年沒有黃韻玲的堅持出賽,自然也無法認識李宗盛,金韻獎之後,她鎮日跟著唱片公司的大哥哥、大姐姐打轉,台灣藝專一畢業,進入滾石當儲備歌手,於一九八六年推出首張個人專輯《憂傷男孩》,獲得廣大迴響,讓她紅遍大街小巷。
特別的是,除了自己的唱片外,她傾注了更多的才華在其他歌手唱片的製作上,同屬滾石唱片的潘越雲、趙傳、周華健、辛曉琪等歌手,都收錄了不少她的作品,也才有了「音樂精靈」的美譽。
國內知名的作家、樂評人馬世芳,曾在他的第二本散文集《昨日書》中寫他回憶中的羅大佑,也寫出當時的流行樂壇,「『出走』去國三年的羅大佑終於返台,以《愛人同志》(一九八八)高調復出。那陣子來家裡拜訪母親的音樂圈同行,提起這張專輯,都是一臉的凜然敬畏。我在信義路復興南路口『水晶大廈』一樓的小唱片行拿零用錢買下這捲卡帶,成了生平第一次自己掏錢買的國語專輯。之後,又陸續補齊了羅大佑的舊作:《之乎者也》(一九八二)、《未來的主人翁》(一九八三)、《家》(一九八四)、《青春舞曲》(一九八五)。聽完這幾張專輯,益發飢渴,於是接著溫習李壽全的《八又二分之一》(一九八六)、紅螞蟻第一張專輯《紅螞蟻》(一九八五)、李宗盛《生命中的精靈》(一九八六)、黃韻玲《憂傷男孩》(一九八六)……。它們離當時的我不過兩三年光景,卻是我來不及在第一時間參與的青春期,那原只屬於長我一兩代的前輩。是沉鬱的黑色羅大佑,開啟了這趟回溯台灣歌史的旅程。」《昨日書》收錄馬世芳從二○○二年開始書寫的四十餘篇散文,穿插三十多張他珍藏已久的流行音樂相關物件照,書寫個人生命卻也為台灣留下流行音樂史,而李宗盛和黃韻玲也正是名列這段歷史中的風雲人物。
從小了解自己的強弱項
抱著尋找黃韻玲創作啟蒙的想法前往採訪,談論完北流種種,聊到自己對於音樂的熱愛,她笑得很開心,「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很喜歡哼唱一些旋律,別人或許是用文字語言表達意見,但我是在腦中譜出喜歡的旋律,用音符傳達自己的想法。」成為專業音樂人之後,她用音樂創作講故事,連結人們的共同經驗,產生共鳴。
但為何能從小就清楚了解自己與他人的差異,最關鍵的原因,恐怕是自己與母親的對照。「我媽媽是北一女、台大政治系畢業,她的語言表達很精確,但我不是,我們是不一樣的人。」她說,自己從小在課業上的表現一直很普通,上課時眼睛盯著黑板,腦中卻是音符的流動,外人可能以為媽媽想必為了打造她的才華,從小熏習,費盡心思,「小時候曾拿到很多黑膠唱片或日本歌唱排行榜專輯,當時我媽只是覺得丟掉可惜,不要浪費,並不是刻意熏習,只是剛好這些音樂我很喜歡。」
她的鋼琴啟蒙老師其實是自己的叔叔,他覺得黃韻玲很有音樂天分,建議將學籍遷到台北市敦化國小讀音樂班。「我小學時期真的很忙,行程排得滿滿的。」那時,黃韻玲除了課業,學了鋼琴、小提琴、低音大提琴、管樂等樂器,也參加校外「台北基督教合唱團」。這個合唱團由林福裕老師於民國五十七年創辦,與黃韻玲同時期加入的歌手,還有知名的許景淳、趙詠華。
某日,在合唱團練習時,得知當時歌壇唱將鳳飛飛的住家地址,「我從小學二年級就立定志向,長大後要寫歌給鳳飛飛唱,我是認真的,所以當我知道她家的地址後,我就到她家等她,好多天後,鳳飛飛的母親拿了她的簽名照,要我趕快回家。」
儘管學的是古典音樂,但她展露了對流行音樂的熱愛,「我會自己拿出黑膠唱片,假裝成電台主持人放音樂、錄製自己的電台節目,錄成卡帶。」幕後製作的夢想顯然與一般嚮往站上舞台發光的年輕人有所不同,但只要想到一九六四年出生的黃韻玲,從小在電視上看到的明星莫不以《群星會》佳麗如美艷白嘉莉等人為榜樣,就能理解當時要成為明星的條件是多麽不容易,她很清楚自己並不屬於這樣的族群,直到走親和路線的鳳飛飛出現,讓她有了明確的藍圖,但讓她受到刺激的是陳秋霞,「我在電視上看見她自彈自唱,心裡想,為什麼她做了我想做的事?」
比起自己年長七歲的陳秋霞,十五歲時鋼琴的演奏即具有職業水準,一九七四年高中畢業時以自創作品〈Dark Side of Your Mind〉贏得流行歌曲創作比賽作曲與演唱優勝,代表香港赴日本參加世界流行歌曲創作比賽。台灣的導演宋存壽於一九七六年以她的故事改編成電影《秋霞》,並邀請她擔綱演出,沒想到卻榮獲第十四屆金馬獎的最佳女主角,在當時創下紀錄。「我看到陳秋霞的感想是,我必須下苦功去精進我的演奏技巧。」想到小時候練琴時常常不專心,不可苦練,現在要走專業音樂之路,必須為自己奮鬥才行。
正如齊豫和潘越雲合唱的三毛詩作〈夢田〉:「每個人心裡一畝一畝田/每個人心裡一個一個夢/一顆啊一顆種子/是我心裡的一畝田」,夢想的種子必須紮實地種進田地裡,才可能開花結果。這首歌由知名編曲人陳志遠編曲,那時黃韻玲年僅二十歲,就為兩大美聲編寫二重唱和聲。
實力夠了別人自然看見
夢想的實現可行性,通常與現實生活脫離不了關係,擁有音樂天賦、敢創新又不服輸的性格、想做就做的行動力,是黃韻玲衝向流行音樂界的三把護身寶劍,一路上或許遭遇困難,但因為熱愛,也必須賴以為生,就這樣勇往直前。「很多人看我做了很多事,不完全是演唱,其實最重要的是,我有家庭,需要賺錢生活。」
「我常覺得我媽是我和兒子共同的媽,當我為了工作四處奔波時,我的媽媽幫我很多,沒有她的幫忙,我一個人是沒有辦法的。她照顧我兒子比我這個媽管得還緊。」也因為這樣,她和兒子像姐弟,也像朋友。但人生走一遭,對於兒子的音樂熏習是否也下了功夫?黃韻玲說,「不設限」是最大的原則,除了莫札特、巴哈等古典音樂外,流行音樂也在其中。
現在,兒子也進入歌壇,有時開玩笑說:「媽,你認識這麼多人,怎麼不幫我介紹?」黃韻玲說,她會很正經的和兒子討論,「我覺得只要你的作品是好的,自然就會有人欣賞,就會有人脈,並不需要我的介紹。」……